我的父亲、母亲
时寒冰
自从15岁时离开故乡到一所省重点高中读书，与父亲、母亲就很少在一起生活。对于父母最多的记忆，大都是15岁以前留下的，因此，父母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是年轻、乐观的。
我常会买些茶叶、营养品寄回家，但很少给父母买衣服。今天秋天，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抽空买了一大包衣服。
邮包寄到后，我给父母亲通了电话。
母亲说：“衣服都送人了，我们不能穿。父母不年轻了啊。”
放下电话，一阵心酸。母亲的话让我突然醒悟。是啊，父母亲都是62岁的人了，我怎么会忽略这一点呢。
父母不再年轻，意味着，我能与他们相伴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减少。这让我万分伤感。我想起伯俞泣杖的故事。汉韩伯俞性至孝，尝有过，母亲杖打他，突然哭泣。母亲感到奇怪，问其故。伯俞哭泣说：往者杖尝痛，知母健康：杖不痛，知母力衰，是以悲泣。
买的衣服不能穿，让我知道，父母亲在慢慢变老。
沉默半天，我拨通弟弟寒玉电话，商量以后常回家陪伴奶奶和父母的事情。弟弟说，他争取9月份就回家看看。随后，我应邀去美国访问，期间给父母买了几双鞋子，给父亲买了一只手表。我记得父亲在我上初一时，买了他平生第一块手表，那一天他非常开心，对手表也格外爱惜。我现在还清晰记得他笑容满面的样子。在我去外地上学后不久，由于生病，在家里休养了半个月。那一段时间，父母亲一直守候着我，他们经常讲些笑话，这种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不时感染我。在我临走的时候，父亲把他最心爱的手表送给了我，那一刻，突然有种很神圣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在慢慢长大。因为，在那时的记忆中，只有大人才戴手表。
我比父亲更喜欢手表。在参加工作后不久，我给父亲买过一块全自动机械表，是国产表中档次较高的，价格不菲，但性能并不好。这次去美国，我特意为父亲挑了一块，回国后就到邮局寄给了家里。父亲果然非常喜欢。
寒玉在家里待了半个多月，并帮助家里收秋。这让我非常欣慰。寒玉长大了。其实，弟弟早长大了，如同我对父母的印象没有改变一样，很长时期，寒玉在我心中，一直是一个长不大的弟弟。我们商量好，今后经常回家看看。
回国几天后，我收到好友应*的短信，他母亲病故。应*是孝子，我立即打电话安慰他。他泣不成声，悲痛之情难以自抑，他痛惜自己没有很好地陪伴母亲……应*说：“别总是想着做事，等父母亲走了，还有什么意义？”
他明确地提醒我。
我立即赶回了父母身边。
父母的身体都大不如从前。在供养一个孩子上学都非常拮据的情况下，我们兄妹三个同时上学，父母亲负担之重是不难想象的。父亲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就外出打工了。父亲精于木工（也会做雨伞、水桶等），他所能做的，主要是帮人打家具。工钱很少，但父亲做事情一丝不苟，又经常加班加点，赢得了一些人的信任。这种辛苦也因此让他在年轻的时候，就出现腰疼和腿疼。母亲也是。父亲不在的时候，家里所有的担子都在她肩上。母亲即使生病的时候，也不停地操劳。我看书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因为需要我帮忙做事而打断我。
虽然生活在农村，父母亲都是非常开明的人。在当时，由于贫穷，一般家庭都不大供养女孩子上学，而父母亲坚持认为，无论女孩还是男孩，都一视同仁。而且，我们兄妹三个很少挨父母的打。父母很多时候都跟我们商量，不把他们的意志强加给我们，他们深信，将来我们自己能够找到更好的处理问题的方式。这种民主的气氛对我们兄妹三个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从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外公外婆）到父母亲，都是热心助人的人，虽然他们没有太多能力帮助别人，但除非我们自己也没有吃的了，从来没有让上门讨饭的人空手离开过。他们给我们的教育是：人是不容易的，都有难的时候，别人有难的时候就帮一把。这种爱和包容的教育，直接影响到了我和弟弟、妹妹的人生选择。
父母亲很少求人，但因为我们兄妹三个上学的事情不少求人。尤其借钱的时候，父母亲往往会坐在床边商量很晚，灯光把他们的身影印在墙上……商量的结果，总是要“试试看”。父母亲有着很好的信誉。比如，借一瓢平着的面，母亲偿还的时候总是要多很多。
生活是艰难的。但父母亲都是乐观的人，他们以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坚持的重要性。父母亲常说：“我们即使讨饭，也供应你们上学。”这种力量，支撑着他们走过这么多年……这种坚持，也给我们兄妹三个树立了表率。
父母亲都是多年腰疼。医院检查。小时候，总是母亲带着我去看医生，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医院。父母亲跟着我，像两个孩子，回眸父母的眼神，我看到的是沧桑和孤独……在我们兄妹三个走向社会，他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耗尽了毕生的心血。那一刻，我强忍住泪水，不让他们感到我的伤感。那一刻，我感受到了责任，也是从那一刻起，记忆中的画面都被颠覆。父母亲不再年轻，而我也不再是个孩子。我必须关心他们，让父母时时感受到爱的存在……
父母亲是我生命中最伟大的人。虽然没有机会接受教育，但他们懂得教育的重要，懂得知识的重要。他们呕心沥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辛苦，为我们兄妹三个铺就了一条前行之路。这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我发愿帮助贫苦孩子上学的全部动力所在，我希望，那些深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亲，不再重复我父母亲的艰辛和损耗，希望那些身处困难中的孩子，能够坚持下去……
几次出国，见到国外孩子幸福上学的情景，宛如梦境，只要基建上的庞大投入拿出一点给教育，贫穷的家庭，将不为此承受痛苦。教育支出远低于贫穷的非洲在世界倒数的背后，是无穷尽的苦难和一个又一个破灭的梦想……
检查结果出来，父母都是腰椎间盘突出，母亲劳损得更厉害，颈椎三节变形，教授说，手术都已无法治疗。
那一刻，我心中充满悲凉，心痛得难以自抑。母亲脸上现出忧虑。我给几位朋友打电话商量，都反对做手术，说用中医的方法，像艾灸、推拿、针灸等保守治疗，是能够逐渐康复的。我给父母亲讲这些的时候，脸上充满乐观和自信——我必须让自己做到这一点，不露任何破绽。我想到父母亲在我们小的时候，经常用这种乐观的态度鼓励我们，他们当初，心中原本装着那么多沉重吗？
听老家人说，有一位算卦的老先生曾经问母亲，你最大心愿是什么？母亲说：“将来别连累孩子们，能干干净净地离开。”家乡的人只是随便说说，我却痛了很久。母亲的心愿竟然是这个！普天之下，有多少母亲像我母亲这样不停地承受？如果有一种保障机制能够减轻父母亲的压力，他们何至于此？这片土地上的穷苦人，又有多少人真正有安全感呢？“公平公正的制度才能让人民免于掠夺和恐惧，才能让公心和敬畏生命成为普遍的价值观。”但是，这么多年来，还只是奢望。我的太奶在年—年的大饥荒中被活活饿死、奶奶因为爷爷在河工上节省下来的一个馒头走出死亡阴影、父亲因为忍受不住饥饿与一个同龄孩子吃树皮被*打……我的故乡，至今没有多少变化，如果说有，那就是不再恐惧饥饿，这是我能想出的全部变化。这一点被作为伟大成就大张旗鼓地宣传，难道，这就是人生的全部吗？为什么，我听到的美妙无比的奢华和繁荣，跟我的故乡，跟我资助贫苦孩子的那些地方，没有关系？
苦难培养出了普通人的责任感，但是，对于贫苦者而言，他们更需要的是谁的责任感呢？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不想让上辈们的苦难，继续向后代延续……
……
不管怎样，我忽略了父母亲太多太多！
我重新租了一个大房子，带父母到大城市治疗，与他们一起生活。父母在，子不远游，我已经拖欠太多太多。为社会奉献再多，都无法减轻这种愧疚。
父母亲到上海后，弟弟、妹妹经常打电话来，时时感受到亲情的温暖。父母亲也开心许多。应*劝我多陪伴父母，否则，一切都无意义。我把这句话写出来，让更多的朋友知道。
多陪陪父母，别总想着等事业做好后再陪他们，事情永远做不完，事业也是无止境的，不要让父母在孤独中等待……
祝愿全天下的父亲、母亲，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年11月11日
谁知百姓苦
——与父母的对话
时寒冰
白天陪父母看一个电视节目，是对明朝定陵挖掘情况的介绍：出土的余件珍贵文物，如皇帝的金丝翼善冠、皇后的六龙三凤冠、金酒注、金盆、玉碗、玉盂、青花梅瓶等等，其典雅和精致，让世界震惊、感叹。这个节目我看过，也为祖国古代能工巧匠的精湛技术和工艺兴奋、自豪。
我的这种感受溢于言表。
母亲静静地看着画面。轻轻地说：“人死了还这么奢侈，要搜刮老百姓多少血汗啊。”
母亲的声音很静，我回头看着母亲，坐直身子，低下头，感到非常羞愧。
是啊，在这些奢华背后，是多少幸福家庭的毁灭。从古到今，既得利益者的奢华，永远都是建立在百姓痛苦之上的。
父母亲都是非常温和的人。父亲不爱说话，母亲对我们兄妹三个的教导更为直接。
我从小惧怕母亲。不是因为她的严厉，而是因为她的睿智。知儿莫若母，我的一举一动，她总能看得非常分明，给我的建议，也总是一针见血。
父母这次来上海，是我自15岁离开故乡，与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一次。
父母亲告诉我，农村也实行了合作医疗，但是，上面的好*策到下面变了味：花钱加入合作医疗后，药价暴涨，即使按照规定比例报销后，药价也远远高于过去，也远远高于一般诊所的药价。医院涨价后，也跟着提价……这样，原本惠民的*策，就变成了伤民。
大蒜今年涨价了，但农民并没有赚到多少钱。一个是去年大蒜赔钱，很多人今年不种了。今年种的品种又卖不上价。二是商贩收购的时候压低价格，农民得到大蒜涨价的信息晚，等知道涨价的时候，手里的大蒜已经被贩子收购走了……
种地仍然是靠天吃饭。几十年前修的水利设施早已废弃，遇到干旱或者水灾，收成就会大幅减产。去年干旱时，几乎没有农民浇地：水井很少，即使有水井也没有电，即使两者都有，浇地的成本算上后，种粮就会赔钱，所以，干旱时没有人浇地……
这是父母告诉我的老家的真实情况。
我早就劝父母亲不要那一点地了，但他们其他都听我的，唯独这一点，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问他们原因的时候，母亲讲起了年。
母亲说：“你只知道你的太奶（父亲的奶奶）那一年被饿死了，但你不知道，咱家里到底饿死了多少人。”
我惊讶地看着母亲。
随后，我知道：母亲的妹妹，被饿死；父亲的妹妹，被饿死；我的太爷（父亲的爷爷）被饿死……这些，过去他们都没有告诉过我，我太奶的死，也是小时候我听村里人说的。
这是一次让我心如刀割的谈话。
母亲很平静地给我讲述往事：年，所有家庭的锅碗瓢盆被没收，一律吃大食堂。但由于干部虚夸，虚报粮食产量，上面要求多交公粮，交不上去的有的被活活打死。家里都没有粮食吃了。大食堂只能喝稀汤。人们饥饿难忍。舅舅饿得端着碗不松手。姥姥去地里弄些草根、菜叶在铁锨上面煮，驻队干部看见谁家生火就闯进去，看到好吃的就端走，看到不好吃的就砸掉……就这样，母亲才两岁的妹妹在哭声弱下来的时候，饿死了……
母亲说：“村里谁家死人，都不会说，有的直接把死人吃了，有的瞒着多分一碗稀汤……XXX的娘，就是把家里死掉的孙女吃掉活下来的，她吃了7个人……”想到小时候见到的那位和善的老人，我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母亲说：“才两岁的妹妹死了，家里的人也都饿得不行了……一个亲戚来家，就劝把妹妹吃掉，皮包骨头，也没有什么可吃的，就是把肝什么的掏出来吃掉……我怎么能吃我的妹妹！我娘也不同意，哭着说，我怎么能吃自己的闺女！宁饿死也不……”
我看到母亲的眼睛。她拼命地抑制自己的泪水。
我背过脸去。母亲的泪滴在我的心上。
母亲说：“晚上就偷偷把妹妹埋了，多了一碗稀汤……我家族饿死6个，全村饿死多人。”
后来，家里要把二舅送人，让他活下去。母亲不同意，母亲说：“要死一起死，如果把二弟送走，万一他有什么不幸，而我们活下来了，将来怎么能心安！”
那一年，母亲11岁（母亲与父亲同年同月，生日仅差三天）。
在母亲的坚持下，二舅没有送人。母亲去讨饭，走很远的路，到另外一个地区（我们家处在周口与驻马店两个地区的交界地带）。一位老奶奶见母亲，非常怜爱母亲，说：“闺女，我们家没有小孩，你就留在我们家吧，回家说不定饿死了……”母亲很坚定地摇摇头。老奶奶给了母亲一点剥掉的红薯皮，母亲带回家里……
唯一帮过我姥姥家的，是一位远亲，在姥姥家最困难的时候，他用报纸包了一点面给姥姥。这包面至关重要……
这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每年春节母亲总是带我们去看他，老人家去世的时候，母亲身披重孝，跪地痛哭……这种一种深切的感恩。这也是母亲从小教育我们兄妹三个的最重要的做人道理。
看母亲很伤心，父亲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说：“我妹妹饿死的时候才四岁……爷爷又累又饿，干活的时候倒地死了……”
然后，父亲告诉我，他小时候因刮榆树皮遭到*打，打他的那个人现在还活着，身体很不好。父亲说话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半点仇恨。
父亲说：“我不怪他。”
母亲说：后来有人冒着生命危险，给毛主席写信，这件事情上面知道了，才派人调查。
……
父母亲谈论的，就是后来举世震惊的著名的“信阳事件”（我们家过去属于信阳地区）。
故乡的土地，那片生育我、养育我的土地，承载着那么多的苦难与不幸！除了为民生呼吁，我没有任何选择，为了我的父亲母亲，也为了饱经苦难的乡亲。我把贵州助学和未来的计划告诉父母亲，他们欣慰地点头……
基层百姓之苦，很多干部是体验不到的。干部权力的来源决定着他们忠诚的对象：源于选举则忠诚于选民，源于任命则忠诚于上级。民生之苦，皆与此有关。中国数千年走不出这个轮回，也与此有关。年惨绝人寰的悲剧，就是时任河南省委书记的吴芝圃讨好上级的结果，如果他非讨好选民而不能为官，何至于此……
本来已经睡下，父母亲总是要求按时睡觉。想到白天的谈话，心里难过……悄悄到书房，写下来……
于年12月13日夜
附录一：《百年潮》年第12期刊登了张树藩年病重时写的回忆文章，信阳事件发生时，张树藩正担任中共信阳地委副书记、行*公署专员。他写道：“从信阳事件中可以看出，我们的广大人民群众真是太好了。当时信阳地区饿死那么多人，并非没有粮食，所属大小粮库都是满满的，但群众宁可饿死。也没有抢过一个粮库。这证明与共产*血肉相联的人民是多么听话，多么遵纪守法，多么相信*。而我们某些领导干部，实在是愧对人民啊！”
附录二：年9月21日，《*史文苑》刊登了《吴芝圃与大跃进运动》，里面透露：年河南全省全年粮食产量实际只有亿斤，河南省委高估为亿斤。年河南全年粮食实际产量为亿斤，河南省委高估为0亿斤。-年间河南人均产粮公斤，但到年下降到公斤，是当时各省中最低的。在产量下滑的情况下，河南却向农民高指标征购粮食。年全国粮食征购比年增长22，23％，河南则增加了55％……在高征购的压力下，基层干部完不了任务的就像土改的地主那样挨斗。农民只有靠剥取树皮、挖掘草根白垩土充饥，城市群众也以豆饼、米糠、树叶、绿藻果腹……年10月，中共中央副主席陈云来河南调查。在*内以实事求是著称的陈云和吴芝圃算起了账：河南有多少耕地，能够生产多少粮食，有多少农村人口？按最低限度农村人口要吃多少粮食？种子需要多少？饲料需要多少？全省吃商品粮的人口有多少？陈云得出结论：我不希望河南调出粮食，你们农村能够征购的粮食，养活不了城市人口。但吴芝圃仍放出大话：河南粮食产量比去年翻了一番还要多，不但不需要国家调入粮食，还可以调出粮食……吴芝圃后来曾数次心痛地向人表示：“我欠河南五千万人民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年，毛泽东看了吴芝圃的检查报告后，指示他不要再作检查了。
附录三（作者不详）：河南郑州北郊*河岸边留有吴芝圃时代的一个豪华园林型别墅群。—年，吴芝圃为了让中共中央在郑州开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用靠高征购、高积累聚敛起来的民脂民膏兴建的，内中除按当时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的人数以每人一个套间盖了一幢大楼外，还别出心裁地给当时中共的七位领袖每人建了一幢别墅，从总书记到*中央主席规格面积逐级递增，以主席别墅最为宽大考究。当年建成后因“信阳事件”案发，吴芝圃下台，中共中央再没来郑州开会，这群别墅也就长年闲置，无以利用，逐渐荒芜，室内墙粉剥落，地板朽烂，尤其是那幢主席别墅永远紧锁着大门，自建成从未有人住过。
吴芝圃死于“文革”中的年。由于死前他被当作“走资派”受到冲击。年，被“平反昭雪”（年1月24日下午，在北京全国*协礼堂，中共中央为吴芝圃和张际春、徐海东、刘长胜、张霖之、王世英、南汉宸、刘裕民等八人一起召开了平反昭雪追悼会，中共中央副主席邓小平主持追悼会。在吴芝圃的悼词中宣布：“对于强加给吴芝圃同志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应予全部推倒，彻底为吴芝圃同志平反昭雪，恢复名誉。”*中央给吴芝圃以很高的评价，说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共产主义事业鞠躬尽瘁，无私地贡献了自己的一生”。——载自人民网）。年4月7日，河南省举行“吴芝圃百年诞辰座谈会”，把吴芝圃誉为“中国共产*的优秀*员、共产主义的忠诚战士”，赞扬他“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革命经历”，并“高度评价”了他的“革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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